人間條件 劇情

臺灣話有一句話叫「誠意食水甜」，意思就是有誠意，喝水也能感覺到甘甜，吳念真導演用這句話為2021年夏至帶來人間暖意。

「人間條件」從21日晚間開始與疫情下的我們作伴，還記得第一次看人間條件的感動，這是場場爆滿，一票難求的「人間條件」啊，竟然免費在綠光劇團社群上免費播放，誠意食水甜，就甘心。

我是在2014年12月看了人間條件6，這次有機會可以把前面5集補起來真是太好了，未來也會繼續追下去。每集限時上架48小時，也很棒，可以在一天忙完後，再好好的走進人間條件的故事裡，好好感受其中。

⏩6/21(一)「人間條件1 ：滿足心中缺憾的幸福快感」

一家人因為孫女阿美祭拜阿嬤，被阿嬤附身，阿嬤跟阿美在同一個身體裡面，透過生活事件互相理解彼此，阿嬤的現身，讓里長爸爸一輩子不被理解的缺憾，得以完整，也讓阿美看見不同世代在溝通上的隱晦，阿美說：「我只是不懂，人？為什麼要隱藏自己呢？如果不隱藏，人跟人之間不就更容易接近嗎？」

阿嬤重返人間，只是為了一個未竟之願，想跟在世時受到恩惠，卻沒有機會說出口的謝謝，透過重返人間，說一句謝謝，阿嬤說，「千萬要堅強、千萬要平安、千萬要幸福。」

不只是對恩人同時也是愛慕的人說著，劇末，她不斷重複說著這些話，這千萬的祝福，透過阿嬤的語言，真實的傳達，這一次阿嬤沒有在藏起自己的情意。這三千萬的祝福，透過阿嬤來傳達，這也是疫情期間最好的祝福了，我們彼此都要平安、幸福、堅強。

⏩6/22(二)「人間條件2：她與她生命中的男人們」

《人間條件2：她與她生命中的男人們》這一集看完有點悵然，最後聽完吳念真導演的劇後分享，就釋懷許多。他說， 「回想起來，作為一個創作者，最怕有人跟你講說，你寫這個主題是什麼？是很難回答的問題。我每次都跟人家講說，我寫這個東西的時候，沒有任何什麼主題的設想。」

「人間條件2，我想說的是在這樣一個世態裡面，兩代之間對人生價值的不同看法。 我們的上一代也許沒有受過很多教育，但是，他教會我們的是，人跟人之間的『人情道義』，新的一代，在受了很多教育的過程裡面，得到的反而是，我在人生裡面得到的是什麼？

所以人間條件2透過一棟房子，來講上下兩代之間，對這棟房子的價值看法。上一代的人，因為一個歷史事件，他捨不得這個地方消失，而下一代卻只想把它賣掉吧，這樣可以得到更多利益。 所以，這裡面講道的東西就是道義跟利益之間的爭執。 」

《人間條件2：她與她生命中的男人們》演出台灣女性的堅韌，女主角Yuki從17歲到70歲，面對228歷史事件，在家宅後的河川，撈起4具屍體，女主角的家人跟家僕替他們整理乾淨，好好埋在後院，這是大宅的秘密，也因此無論如何，都要把這座大院留下來，不願意改建，也不願出售。

身為千金小姐的Yuki跟家僕武雄兩情相悅，卻因為身份，因為自卑，沒有結果，Yuki嫁給門當戶對的政治聯姻，武雄遠走他鄉，在市場擺攤，兩人多年後在市場相遇，匆匆一瞥，Yuki眼裡是滿懷千言萬語，而武雄轉身背過她叫賣，那是自卑，他對自己說，要有成就時才能在愛人面前抬頭挺胸。

Yuki嫁給父親為她挑選的另一半，新婚第一夜就被打，家暴，後來丈夫不斷出軌，家中經濟也不若過往，只剩下這棟父親給的嫁妝大宅，母親死前要Yuki無論如何得守著，一輩子扛著這個家，甚至丈夫老了病了，晚年也得由她來照顧著。

Yuki說，這不是愛，她告訴武雄這是道義，武雄說，就像那四個從水裡撈起來陌生人，妳不認識他們就揹了一輩子，Yuki請武雄諒解，這就是女人的軟弱，武雄回應說，「這是妳的堅強。」

吳念真說，「 歷史，慢慢慢慢就過去了，但是歷史裡面的某些事、某些人、某些價值，會永遠留在我們心中。」

第二集好感傷啊，女主角一輩子都在成全她生命中的男人，她的父親她的丈夫她的兒子，最後是孫子讓她找到依靠，就連武雄的愛，她都不敢接受，她給不起愛，於是也沒辦法接受愛。

⏩6/23(三)「人間條件3：台北上午零時」

如果說《人間條件2：她與她生命中的男人們》用婚姻暴力展現女性脆弱，還有在時代下不得不的堅毅，那麼《人間條件3：台北上午零時》可以說是再度強化當時女性在處境上的弱勢，但人間條件3的男人比較沒有那麼糟糕而已。

《人間條件3：台北上午零時》中，女主角阿玲自小喪母，在阿姨阿秀的養育下長大，姨丈阿國開了鐵工廠，經常對工人暴力相向，也喜歡在外尋花問柳，總是向阿姨討錢，在一次工廠意外中，工人阿嘉的手慘被捲入機器送醫，阿姨陪伴至醫院，那晚阿玲被酒醉的姨丈強暴了。

愛慕阿玲的三位年輕工人，跟阿玲一樣傷心，為了怕阿國再次欺負阿玲，阿榮在夜裡殺了阿國，入獄9年。期間他的兄弟阿生，總借著阿玲的名義寫信鼓勵阿榮，讓他撐過漫漫的獄中歲月。

阿玲被強暴後懷孕了，醫生問她要不要墮胎，她覺得孩子無辜要把孩子生下來，問有沒有人要娶她？阿嘉先開了口。可是阿玲愛的人其實是沈默的阿生，多年後麵攤重逢，阿玲把這個多年的秘密拿出來問阿生，阿生滿懷歉意，小玲對阿生說，「你們男人是怎樣？連所愛的人都可以相讓？」「這一輩子你誰都沒欠，你最虧欠的，是你自己。」

在《人間條件3：台北上午零時》女人變得堅強，男人變得善良一點，卻依然對自己的情感懦弱著，不敢爭不屬於自己的幸福，或者就像是吳念真導演，在映後分享所說的，那個年代如果喜歡一個女生，先說的人就先贏。

可是愛情哪有先來後到，兩情相悅才最重要，吳念真導演說，他寫的是1950年代，很多13歲左右的孩子從鄉下到台北來工作，理想跟現實的拉扯，也會結交一些一輩子的朋友。

多年後，阿榮跟阿生再度重逢在麵攤說著，「身體明明在過今天的日子，腦袋卻一直在過去的時間。」

阿玲與阿生的重逢則說，「那一晚就老了，青春就結束了。」那一晚不是被強暴的那晚，而是阿生的沈默，讓這輩子的幸福成為永遠的距離了。人生的遺憾，成就人間條件，也許人生活得久一點，人都有些遺憾在心頭，透過戲劇映照出一部分自己的遺憾。

對了，這集劇情我支持墮胎，不要帶著傷心的生命，繼續往後的人生，當然也支持，阿玲直接跟阿生告白，早年的愛太含蓄了，錯過就是一輩子。那種認份，認命好像也是一種時代縮影，難怪人間條件每次演出都能打動許多人啊，每個人心中可能都有一個小秘密。

⏩6/24(四) 「人間條件4：一樣的月光」

《人間條件4：一樣的月光》這集故事聚焦在姐妹身上，姊姊美女，妹妹美真，兩人出自同一個家庭，姊姊書讀得不好，做事踏實，喜歡現在的生活，也注重人情世故，而妹妹美真很會讀書，也有小聰明，做壞事總是讓姊姊背黑鍋，姊姊傻氣，但為了妹妹也就一路這樣長大。

爸爸貸款讓妹妹去美國念書，學成歸國以後，把那些對她好的人都忘了，只在意她在意的利益，眼高於頂，姊姊在清潔公司上班，她告訴姊姊下班就要換下制服，讓別人知道做什麼工作，很丟臉。姊姊嘗試幾天換下衣服，後來決定還是一如往常穿著清潔制服回家，她說這樣子比較習慣。美女跟妹妹美真說了一句話，「騙別人還不是在騙自己。」

美真總是算計著姊姊的一切，她要姊姊賣掉房子，把錢拿來跟她一起去大陸闖蕩，美女不願意，她覺得她想不到那麼遠的以後，「我不如把現在的日子，好好過下去。」美真嘲笑姊姊沒有遠見，看不到未來的願景。

事事不如意的美真，看著姊姊在清潔工作上當上組長，又跟警衛談戀愛，她不甘心，所以色誘了警衛，並且故意讓姊姊看到，姊姊嘆說，「妳為什麼總是要跟別人比？總是要贏？贏我這種人對妳來說有什麼好？」

美真夢到姊姊自殺了，還好是場夢，姊姊說，她還有很多責任，不能死，她還要還貸款，還要看顧著妹妹。美真問姊姊說，怎麼不說出來？美女說，「責任是要放在心裡的，拿出來說，聽的人反而負擔更大。」不像美真總是畫大餅給美女，然後從她身上騙走錢，或是用理由佔她便宜，美女的愛，沒有計較，老老實實的守護著這個家。

吳念真導演說，本來想要寫到姊姊自殺，妹妹走在街頭發現這世界只剩下她孤單一人，但柯一正說這樣結局太悲傷，戲劇要讓人有希望跟期待，所以改成這個版本。吳念真說，在早期家庭裡，會唸書的小孩總是背負著最多的期待，也讓家庭把資源都投注在會讀書的小孩身上，可是這個小孩最後是不是家庭最大的助力？還是因為自己會讀書就看不起曾經為她付出的家人？吳念真導演希望透過《人間條件4：一樣的月光》讓人省思「知識是奉獻，不是掠奪。」而我覺得，知識是分享，可以共享，一起成長。

⏩6/25(五) 「人間條件5：男性本是漂泊心情」

《人間條件5：男性本是漂泊心情》這集完全就是男子漢的視角啊啊啊，男人到了中年嚮往自由，離開家庭，或是在家庭外出軌，透過身心的離場，用漂泊的理由，離開一成不變的生活。

男人要離開好像總有理由，最後當然也有反思，結了三次婚也離了三次婚的李董談到，「自由的結果是寂寞。」他總是用錢買熱鬧，用錢買朋友，熱鬧之後更寂寞。

而老實人大德，跟老婆說，從沒愛過她之後，就離家去尋找自己，這也許是男人的中年危機，可是最後他也提到，「家是不是一個會讓人失去自由的地方？」他想要走出家，去外面世界找一個更大的世界，他也想起老婆對他說，「42.5坪就是她這輩子的世界。」這句話我覺得很有力道啊，家庭主婦的「家」就是她的世界，而男人有職場，生活，還想要更多的自由，難道女人不想要自由嗎？性別平權的今日，不以性別討論的話，這放在兩性都是值得深思的。

吳念真導演在最後說，這部戲，他寫出自己中年的隱晦心情，雖然是男性視角，但也可以從中窺見，一個家的維繫，真的不容易，想要自由，真是一個離場好理由啊。

⏩6/26(六) 「人間條件6：未來的主人翁」

《人間條件6：未來的主人翁》這集我很喜歡也是當年有進劇場看，時隔多年，竟然忘記了《人間條件6：未來的主人翁》的劇情，當時只有感動在心上，沒有寫下觀影心得，寫心得真的可以幫助喚回記憶。

一轉眼，人間條件在社群上的播放，6集1週就演完了，就演完了，談兩代間的親情，愛情跟婚姻，記錄了好多感動的時刻，其中「一個猶豫，可能是許多猶豫的開始。」「人生苦短，該做的事不能等。」這段話不管在什麼時候都很適用，這是劇中長輩的叮囑，也是人間條件最好的祝福。

裡面有一段對父母說的話，我也很喜歡，父母在孩子心裡，一直有很重要的部分，不管那是牽掛還是負擔。我們漸漸長大，父母漸漸老去，透過吳念真導演的分享，寫下父母親時代的故事，讓我們更了解那個時空背景，還有父母的想法。

劇中的孩子對父母說，「也許我們能力不足做得不夠，又或者我們根本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讓你滿意？」「如果這樣一直過下去，我會不快樂。」

情人間的對話，「你沒有虧欠我什麼，那是我自己的選擇。」我發現，虧欠好像常常出現在人間系列中的對話，這好像也展現一種台灣人總覺得拍謝的感覺。

父母親的「我是為你好」千古台詞也出現在劇中，這也是人間條件為何總能引起共鳴吧，我們就是其中某個小人物，這些情節就在生活中。

吳念真導演在劇後分享總說，「愛相信，咱一定會閣見面。」我也這樣相信著，疫情後，也希望有機會再走入劇場去看人間條件7。

劇照圖取自：綠光劇團 官方粉絲團、手寫字：我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