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演 :2009年5月 國家戲劇院 編劇、導演 :吳念真 演員: 序 人間條件走到現在,第四集。 過去三集裡讓我最頭痛的演員就是人稱李美國的李永豐—紙風車文教基金會的執行長。 號稱國立大學戲劇本科碩士的他經常不屑地跟別人說:吳念真是誰?他只不過是私立大學會計系的畢業生,而且,還是夜間部的。 也許是這樣的心態,所以排練的過程他不但是最後一個丟本(就是把所有台詞背熟,可以丟掉劇本)的人,而且,不管演出方式或者節奏掌握他都我行我素,所有錯誤不但可以重複發生,甚至還可以無預警地生出另一個不可原諒的錯誤來;而面對導演的指責,他甚至還敢可以大剌剌地公開他的「三不原則」:不會改變、不會記住、不受控制。 可是這樣一個演員,卻老是在謝幕的時候得到善意的觀眾「如波浪般洶湧而來的掌聲」(他自己的說法)。 所以,演完《人間二》的時候,我跟他說如果有《人間三》而且他一定要參與演出的話,我一定會幫他寫一個角色,是所有人都可以捅他一刀,讓他血流五步、橫死舞台的爛人,而且一定在上半場就讓他消失,以免影響其他演員的情緒。 我做到了。 那個髒話連連的鐵工廠老板雖然不是被眾人捅死,但至少是真的被捅死,而且在上半場就結束掉他所有的戲。 但是……即便是這樣一個戲份不多的角色,他一樣可以演得隨時忘詞、隨時出錯、我行我素。於是,當他問我說,如果有《人間四》的話,我會給他什麼角色時,我說我要讓他演一個笨賊,被黃韻玲、林美秀兩個姊妹抓到,還來不及開口嘴巴就被塞了一塊抹布,而且被綁在柱子上;這樣的話,我就不用擔心他會忘詞、擔心他的走位、擔心他亂演。 說來心虛,但,這的確是《人間條件》第四集最初的動機。 最後,我還是做到了。他演的的確是一個賊,但除此之外,整個故事和當初在腦袋裡出現的第一個雛形已經相距十萬八千里了。 創作是一個外人絕對無法瞭解的痛苦過程,不過,一旦創作者被自己創造出來的角色帶著一路往內心深處隱藏的真正的自己走去時,那種一如腳底按摩般既痛苦卻又伴隨某種解脫感的快慰和釋然,同樣是無法與外人共享的。 我不知道是年紀增長或者是自己面對身處的環境的感觸有所改變,這次,我不否認,我把眼光從別人和過往時光移到此刻、移到自己身上。 我所謂的自己,是真正的自己,是那個因為知識而傲慢而得到利益而忽視甚至不屑於聆聽其他聲音的自己;而最悲哀的是,這樣的自己卻又完全背叛因知識而應有的「誠實」——完全拒絕承認自己是這樣的一個人。 這齣戲就是這樣的人的故事。 或許它會違背你的期待,因為它少了溫暖,而多了殘酷。 不過話說回來,自省如不殘酷,那一樣是知識份子的通病—找個理由原諒自己的傲慢和無知。 而我寧願相信,能殘酷自省的時候,殘酷的另一面就是自信,一如自覺成功的人才敢標榜過去的卑微和貧窮。 吳念真 說真的,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哭的這麼慘,只是當劇中的姊姊上吊自殺那一幕出現在我眼前時,只能用淚如雨下來形容我當時的狀況。然而在國家戲劇院裡實在不敢放聲痛哭,抽抽噎噎的,不斷用深呼吸來平撫自己的情緒。 我這樣開頭,大家一定不明白我在說什麼吧。因為《人間條件》這系列的舞台劇,讓我成了吳念真迷,他那特殊的台語口音,獨特味道又平易近人的台詞,總是令人輕易發笑,而在笑容的背後,往往又能聽見他對土地的輕聲低迴細語,他的魅力是藏在憨厚的容背後,有著細膩而又聰明的腦袋。 然而戲迷是嚴苛的,這麼踴躍的買票無非是想一覽吳念真的魅力,以及好奇他要變出什麼把戲。《一樣的月光》說的是一對姐妹,姊姊個性憨厚認份,知道自己讀不好書,由於父母早世,就扛起父母的責任,盡心盡力的賺錢協助妹妹出國唸書。而妹妹從小資質聰敏,不但書讀的好,腦筋也好,留學歸國後在一家外商公司擔任主管。 兩個人就住在姊姊貸款買的小房子裡,多年後再相見,兩姐妹無論是工作、生活方式、價值觀都有很大的差異。妹妹聰明能幹的模樣,老是看不慣姊姊天真爛漫的性格,經常開口教訓,好在姊姊單純憨厚,兩人也相安無事的一起生活。 像這樣的故事似乎可以從電視劇裡經常看到,妹妹總是霸道的控管姊姊的生活,帶著留學的光環,不但自信也自傲,藐視一切傳統,自詡為新時代女性,以走在社會前端而驕傲。然而這份驕傲也包涵著不可侵犯的自卑,因為卸下那曾驕傲之後,卻淡然無存。 我想她是不快樂的吧。出口總是SHIT!SHIT!SHIT!憤世忌俗的個性讓她對任何事都相當不滿,看不慣公司主管,也看不慣樓下的管理員,更看不慣姊姊的生活方式。 這就是吳念真想呈現高知識份子的那份高傲,不但喜歡在一句話當中夾雜許多英文單字,喜歡穿名牌,喜歡高檔餐廳,但面對如此照顧她的姑丈,卻可以連喪禮都不參加。 在台灣經濟起飛的那個時代,許多家庭都只為那個會讀書的孩子犧牲,認為書讀的高將來環境就能有所轉變,認為出過國留學,那麼往後就要靠他為家庭付出。然而事實是這樣的嗎?吳念真想講的,這個「人」是否可以像家人為他付出那般相對的回饋嗎?受過高教育品德就相對高尚嗎?事實未必。 一個人的品德未必因為學歷高就會比較高尚,一個人社會基層低,也不見得無情無義。這社會存在的「標準」並非從外表、學歷能解讀出來的。還記得去年夏天有一則情殺事件,男主角很帥,面相端正,而且還是留美碩士。 如果人真的可以從外表來解讀,那麼豈不太過簡單了一些。 所以劇中設定了一位愛聽古典音樂的大樓管理員,曾經他是一位音樂系的學生,愛上了學校的校花,在眾目睽睽下當場拉了一首動人樂曲,擄獲美人心,沒多久因為懷孕就步入禮堂。你以為美麗的故事就到這裡嗎?錯了。沒有畢業的他直接步入現實生活,柴米油鹽讓他放棄小提琴,卻改行當了腳底按摩的師父,誰知妻子嫌棄他,竟而離家出走。然後他就像多數失意的人,伴著酒精的生活,直到他的手再也沒有辦法拉小提琴時,猛然覺悟。 如果你不知道他的故事,就會像妹妹一樣認為他是個書讀不多,又不知長進的男人,所以只能做做管理員的工作。是吧!連我都會這樣想。 所以古人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還真有幾番道理。 樂觀天真的姊姊和管理員陷入熱戀,卻正逢妹妹失業。妹妹不滿比她笨、學歷比她低的姊姊也能獲得幸福,於是勾引管理員上床,然後還故意讓姊姊看到那難堪的情景。 看到這裡,因該多數的女人都滿心氣憤,有人氣妹妹欺人太甚,有人則認為這管理員也太過花心。不管怎樣,一個銅板不會響,兩人都有錯。但是真的面對這樣的事情能又如何,一邊是自己的親妹妹,另一個則是男友,不管怎樣這心中的芥蒂都難以解除。 滿心好奇吳念真要怎麼替這故事收尾,以往都以歡樂作為結局,此次卻來了一個大轉折。或許死亡才是現實的,Happy Ending就顯得太過造作,要是你會選擇什麼作為結局呢? 這次《一樣的月光》讓我感受到很不一樣的吳念真,該怎麼說呢,深覺得《一樣的月光》跟以往人間條件有很大的不一樣,多了一份殘酷。雖還是著重在小人物的故事,但卻覺得他對高知識份子有眾多批判,把所有的缺點放大,似乎不那麼公平,畢竟不是所有高知識份子全都這樣的。《一樣的月光》是個強烈對比的故事,或許是這樣,觀眾容易同情起弱者,但面對這樣強勢又愛好面子的妹妹,誰又懂得她的感受呢?從劇中我彷彿感受到,她是一個極度不安,缺乏安全感的人。大概是因為,當人越是害怕失去,越會武裝自己。 一樣的月光下,即使同一個家庭,還是有著不一樣的命運,不一樣的人生。熟悉的歌曲響起,蘇芮唱著:「誰能告訴我,誰能告訴我,是我們改變了世界,還是世界改變了我和你。」 我們能改變世界嗎?若連自己都無法改變,又憑什麼改變世界呢。 後記:當我在網站尋找這首我兒時熟悉的歌曲,才發現作詞人是羅大佑跟吳念真,還滿意外的。咱們來聽歌吧! 一樣的月光 甚麼時候兒時玩伴都離我遠去 誰能告訴我 誰能告訴我 甚麼時候蛙鳴蟬聲都成了記憶 【官方網站】 《人間條件4一樣的月光》 定價 $800 特價 $599 優惠價 59折 $473元
從《再會吧北投》到《人間條件》,吳念真寫給台灣的故事。道盡我們這一代的心聲與辛酸 內容簡介(2021線上謝幕6集,不含於DVD內) 熱力持續十年的舞台劇,「全台灣最會說故事的歐吉桑」吳念真嘔心瀝血新作! 【作者介紹】 編劇.導演 吳念真 看更多 規格 商品編號:04400109 看更多 序【人間條件走到現在,第四集】 吳念真 看更多 |